有件事令他惊诧不已,就是冉阿让宽恕了他。还有一件事更加令他愕然,就是他沙威也宽恕了冉阿让。
他究竟怎么啦?他寻找自己却找不见了。
现在怎么办?交出冉阿让,这样干不好。放了冉阿让,这样干也不好。前一种情况,执法的人堕落到比苦役犯还卑劣的程度。而后一种情况,苦役犯上升到法律之上,将法律踩在脚下。这两种情况,都有损于沙威的荣誉。采取什么决定都难免堕落。在不可能的路上,命运也会遇到陡峭的极限,越过极限一步,生命就化作一个无底深渊。沙威就到了这样一种极限。
他深为焦虑的一点,就是被迫思考。所有这些矛盾的情绪越强烈,就越迫使他思考。思考,沙威不习惯这种事,因而感到特别痛苦。
在思考中,内心总有一定程度的反叛,而沙威特别恼火这情况发生在他身上。
在他公务的狭小圈子之外思考,无论在什么情况下,思考什么事,对他来说都是无益而耗神的。尤其思考刚刚过去的这一天,更是一种折磨。经受了这样的震撼之后,必然要扪心自问,向自己做一个交代。